半敞的窗子里吹进初春的仍带着微凉的风, 一同带来的还有雨后的泥土的腥味, 淡淡的,并不难闻。下午四五点,阳光并不灼热, 撒在人的身上, 给人的是淡淡的温暖。
傅家华就这样对着窗户, 忍不住眯起眼睛托腮发呆。微风吹过, 撩起耳边的碎发,傅家华抬手把已经长了的鬓发撩到耳后。
“文佩,吃饭了。”秦轩喊着。
“恩,来了。”傅家华应了一声。忍不住微笑,收拾了一天,终于把房子收拾得可以住人了, 秦轩自告奋勇要炒菜,她也不能拒绝不是吗?
“手艺不错啊, 老秦!”傅家华深深嗅了一口, 唇角边的弧度不断的扩大。
“得。”秦轩有些无奈,然后对着傅家华挤眉弄眼,“文佩啊, 我个人比较喜欢老头子这个称呼。什么时候给我转正?”
傅家华拿筷子往秦轩手上一打,“得先尝尝味道好不好, 不好可不行。”
“得令!”秦轩立个军姿, 笑嘻嘻地说, “保证让夫人满意。”
现在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是秦轩的老家, 战争开始的时候傅家华只是想摆脱陆振华的八夫人这个身份,去哪里也没有底,秦轩就最后拍板了,去他的老家。战火还没有烧到这里,似乎像一个世外桃源,这里安静而宁溢。【注1】傅家华几乎一见到这个村子就喜欢。
秦轩到底已经四十五了,【注2】不算年轻,所以父母早已经去了,不过从前的房子还留着,秦轩到底也没有发生那种“儿童笑问何处来”这样的悲剧,村里几个年长的,还认识秦轩,招呼热情的乡亲,一起帮忙收拾好了屋子。
在乡亲的眼中,秦轩和傅家华就是一对,而傅家华笑笑,没有否认。在上海的时候,两个人已经有了默契,依萍也把秦轩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,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差一个证书了,所以,现在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。
“谁能想得到大上海的秦老板秦五爷有这样的好手艺?”夹起番茄炒鸡蛋,傅家华笑着说。
“你觉得好吃就行。”秦轩笑着说,“来尝尝青椒炒肉。”
吃完饭,秦轩约着傅家华一块散散步,秦轩一边洗碗一边说,“看看我还记得哪一家,也给你讲讲我过去的事情。”
“好。”傅家华微笑着,正在客厅擦桌子。
秦轩牵着傅家华的手,在上海的时候,他们也有牵过手,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牵过一路。秦轩的手,比傅家华大了许多,几乎完全包住了傅家华的手,牵着这样的手,似乎暖意上了心头。
在农村,普遍用餐都很早,这时候,天边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,红彤彤的一片,照得人脸上也是一片绯红。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升腾起一份温暖。
“文佩。”秦轩开口。
“恩?”
“我猜着这里就合适,也没有依萍他们。”秦轩忽然笑了,用另一只手挠挠头,“有依萍他们在,总是不好意思。”
秦轩本来干燥的手渐渐湿了起来,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放开。傅家华也是觉得有些高兴,也有些莫名的说不出的滋味,身子都有些抖了起来。
“文佩,我要在这里常常牵着你的手,然后回去了以后,在依萍他们面前,我也要牵着你的手。”秦轩的声音到末尾有些颤音。
“好。”傅家华的声音也是带着点颤。
两个人的手,更湿了。
“文佩?”
“恩?”
秦轩忽然停了下来,然后傅家华就看着秦轩微笑着凑近,两个人都有些激动,颤颤地,唇瓣碰在了一起。一个温柔的,带着些许怜惜,些许缠绵的吻。两个人拥吻的背影,在夕阳下拉得很长。
一个吻已经结束,两个人都气息急促。
秦轩的头抵着傅家华的额头,两个人都还有些莫名的激动,微微颤颤,耳根都沾染了绯红。这样的感情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有些陌生。
秦轩的手捧着傅家华的脸颊,不停地用手指摩挲,傅家华感觉自己的脸要发烧了,模模糊糊中秦轩轻轻地说,“我会对你好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傅家华的脸从来没有那么烫过。
…………
在乡村的日子,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。
两个人的手也越握越牢,越握越坚定。
“阿轩啊,小傅是不错的孩子,怎么不早点领回来呢?”两个人在散步的时候,遇到了村里的长者。
“我们在上海啊,这一次回来也是因为文佩有些事情。”秦轩解释说。
长者接着问,“怎么只有你们两个,小孩呢?”
秦轩笑着说,“和她的丈夫一块呢,他们有自己的生活。”
“有机会把他们带回来看看。”
“会的,阿伯。”
长者走了之后,傅家华斜了秦轩一眼,“说谎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。”
“哪里有?”秦轩搂着傅家华,“依萍就是我的孩子啊。”
…………
什么时候,两个人真正的合二为一?那是在知道了陆振华的死讯之后。
那天去镇子上买点东西,顺便秦轩给留在上海的人打电话询问陆振华的消息。
“陆振华死了。”秦轩这样和傅家华说,带着点忐忑不安。
傅家华轻轻捏了秦轩手一下,微笑着,“我们买点酒回去庆祝一下。”
喝了点酒,一个缠绵的吻让两个人上了床。
“文佩,我今天真高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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